第92章 巧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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譚韶詩把信息發出去了, 才發現不大對, 蹬著回覆裏蕩漾的小波浪號思索著。
她好像……給沒拉到的客戶撒了一把狗糧。
譚韶詩驚了一驚, 想著要不要撤回，要不要多說一句話把事情扯回公事上頭來。
然而, 範千薇的手速挺快的, 不等她有什麽補救，發來了一句平靜的回覆：“恭喜。”
可以說是很有禮貌了。
譚韶詩沒有松一口氣，想到了上一回見面那次。
範千薇高傲冷漠, 除了小花轎誰也不關心，對別人要不要結婚自然是無所謂了, 她有事問別人，還要死不死炫耀了一把自己要娶老婆了……
譚韶詩認為這是在得罪人的邊緣試探, 趕緊把話題扯回來，“我對中式的婚禮挺感興趣，所以想問問師傅的地址。”
她剛點下發送鍵, 範千薇下一條信息就來了。
範千薇：旬河鎮綠陽路二裏巷8號秋思小鋪段師傅。
時間恰好比她發信息快了一秒，譚韶詩看著自己的信息落到最後面，嘆一口氣說，“謝謝。”
拉客戶不能太急, 她先去, 跟範千薇道謝又能說一次話，或許還能找著共同話題聊一聊。
範千薇沒再回她。
譚韶詩放下手機，揉揉眉心，想著半分鐘能看完的通訊錄裏面還有誰能夠發展成客戶。
“聊好了？”童渺渺卻是註意到她和別人尬聊了, “怎麽樣？找到客戶了嗎？”
譚韶詩搖頭，“說了兩句話而已。”
童渺渺一臉嚴肅地安慰人，“對方肯回話就是有希望。我們整天埋頭做設計，口才不好，能說上兩句話已經不錯了。”
“……”
譚韶詩知道童渺渺說的是大實話。
但是……
她怎麽覺得這麽紮心呢。
“我給客戶群發了，重點宣傳兩個設計師聯合打造，”童渺渺說，“有的人感興趣，可是預算和財勢都比不上鄧爍雨。”
“沒關系，我們回公司看vip客戶表再拉一波。”
“嗯，這回小心點，不能再讓小王搶了。”童渺渺說起來還有點咬牙切齒。
譚韶詩第一次見到童渺渺這麽生氣，拍拍肩膀安慰，“鎮定點，我們還要去跟鄧爍雨和小王說再見。”
童渺渺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，“好吧。”
“笑一笑。”譚韶詩提醒，“不要太灰心，鄧爍雨見到我們這套首飾的實物或許會改變主意呢。”
童渺渺小聲說，“嗯，希望奇跡發生。”
譚韶詩想著童渺渺好歹會壓低聲音吐槽了，不要求太多，拍拍肩膀以示鼓勵。
“對了。”童渺渺忽然說，“我不準備送那支鋼筆了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今天我看明白了，女人都喜歡閃閃亮亮的東西，那支鋼筆實用，但不適合當禮物。”
譚韶詩沒想到童渺渺還能有意外的感悟，樂了，“那你打算送什麽？”
她想的是童渺渺會送個自己設計的首飾，有意義又好看，能夠安慰一下唐同學沈迷學習日漸疲累的身體，還有一顆撩不動人被耿直傷透的心。
“送漂亮的。”童渺渺答。
譚韶詩欣慰一笑，“這就對了嘛……”
童渺渺的話並沒有說完，不等她笑上多久，淡定補了兩個字，“鋼筆。”
“……”
譚韶詩的笑容僵住了。
漂亮的鋼筆！？
她的步子緩下來，童渺渺不知道，走出兩步回過頭，看了看一臉覆雜表情的她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們先去道別，”譚韶詩知道童渺渺這種令人窒息的思路不是三兩句話能點通的，“回公司再說。”
“哦。”童渺渺聽話繼續走。
到了地方，譚韶詩進門，一眼就看到了黏在一塊的鄧爍雨和小王。小王拿來了自己設計的一套首飾，一件件給鄧爍雨試戴，鄧爍雨正試著戒指，指尖給小王勾了勾，立即笑得花枝亂顫一臉蕩漾，連有人走進門都不知道。
小王倒是有閑心，一手摟了鄧爍雨，擡眼跟她們打聲招呼，“回來啦。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嗎？”
譚韶詩找的借口就是去接電話處理公司的事情，沒忘，學了自家老婆標準的客套微笑說，“還沒，我們得回公司一趟。”
“行。”小王揉了揉鄧爍雨的肩，附耳說了兩句。
鄧爍雨原先漫不經心在看戒指，被這麽咬耳朵說悄悄話，心思總算收回些，跟著小王一起看了過來，“有事也沒辦法，下次再聊吧。”
“好，拜拜。”譚韶詩自然答了話，暗暗推了童渺渺一把。
童渺渺這才不情不願給了個語氣生硬的道別，“再見。”
幸好，鄧爍雨沒功夫觀察童渺渺的表情多差，拿起項鏈說，“哎，你幫我戴這個吧。”
小王接過盒子笑了一笑，鄧爍雨撩起頭發，背過身去。
譚韶詩看得一陣惡寒，有些憤憤不平。
切，戴項鏈這種調戲戲碼，她和餘芷早就玩過了，比你們養眼多了！
譚韶詩咬咬唇，拿好東西跟著童渺渺離開。
童渺渺低著頭，倒是沒註意小王和鄧爍雨有多麽肉麻。
上了出租車，譚韶詩稍微定定心，給餘芷發了一條“這就回去”的信息。
餘芷：“這麽快？不順利嗎？”
譚韶詩看了一眼手表，這才發現自己看著小王和鄧爍雨覺得煎熬度秒如年，時針老實在走，還沒走過10這個數字。
面對老婆，她覺得坦誠對待最好，坦白說，“客戶還是被小王搶了。”
“摸摸，不哭。”
餘芷的回覆隔了好一會兒，譚韶詩能猜出信息背後是一個忙裏偷閑安慰老婆的餘副總，心裏理解，卻也沒法被短短四字給安慰好了，探口氣，發去一個可愛的表情賣萌。
餘芷又隔了幾分鐘才回，“這個沒你可愛，想見你。”
譚韶詩一楞，嘴角不自覺上揚。
對於會撩的人來說，話不在多，管用就行。
“這就回去麽麽噠~~~”
她回一條甜膩膩的信息，正認真摁著波浪號，冷不丁聽到身邊的童渺渺說，“鄧爍雨看起來好開心，要不我也送首飾吧。”
“可以！”譚韶詩眼睛一亮，“他搶你客戶，你學他撩妹！”
童渺渺眉頭一皺。
“這是撩妹用的？那算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——
路上堵車了一會兒，譚韶詩回到公司已經是10點40，考慮了下，實在不想回辦公室裏看柯姍意味深長的表情。
童渺渺同樣如此，“我直接去吃飯了，你自己回辦公室吧。”
譚韶詩正想著要直接上樓找餘芷，無比慶幸童渺渺不會熱情地邀請她一起吃飯，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童渺渺一走，譚韶詩給餘芷發了個信息，“我可以直接去你的辦公室嗎？”
“來。”
譚韶詩松口氣，走了少人的專用電梯那邊。
樓上，岑助理笑著與她打招呼，幫忙開辦公室的門。譚韶詩一進門，見著裏頭空空如也沒老婆，失望了一把，跟岑助理說話都是強顏歡笑。
餘芷應當在開會，她不瞎發信息騷擾了，在沙發坐下，查一查範千薇給的地址。
旬河鎮離市裏不遠，一個半小時的車程，看搜索結果裏的照片裏是青山綠水風景宜人，中心拱橋有個牽手走過長長久久的傳說，周末有個放花燈許願的活動。
看起來是個浪漫的地方。
譚韶詩起初是找借口跟範千薇搭話，打著拉客戶的主意，真見到旬河鎮的模樣，又覺得自己為了公事敷衍了事可惜了，準備跟餘芷同去玩一玩。
她拿了紙筆，一邊查旬河鎮周圍的吃喝玩樂一邊做計劃，沒察覺門扉悄悄打開。
不過，她鼻子尖，對老婆的味道熟得不行。
譚韶詩佯作不知，認真寫字。
餘芷放輕了腳步，慢慢走到她身側。
譚韶詩屏息，等著餘芷拍肩嚇人，然後作出一臉“我早就知道”的寵溺表情。
她覺得那樣一定很帥。
誰知，餘芷確實是嚇了她，卻不是用的拍肩膀這招。
“呀！”譚韶詩自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，等到餘芷的手撩裙擺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，“你……”
餘芷順勢揉捏了把，“怕不怕？”
“怕了。”譚韶詩做不出很帥的表情，滿臉委屈。
餘芷滿意一笑，在她微微撅起的嘴唇上親了口，轉眼看桌上寫了不少字的筆記本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“你周末有空嗎？”譚韶詩拿起筆記本，在餘芷懷裏尋一個舒服的位置靠著，“我們去周邊小鎮旅游好嗎？”
“遠嗎？”
“來回三小時，還行。”譚韶詩把計劃讀給餘芷聽，“我們早上就去，四處走走，吃他們那裏的特色小吃，然後坐船游一圈看夕陽，天黑後放個花燈許願就可以回來了。”
她的聲音不小，餘芷偏偏要挨近來聽，手摟得更緊了。
譚韶詩說完，側過頭，正好對上餘芷的臉頰，被噙著笑意勾起好看弧度的唇角給迷了眼。
“好，聽你的。”餘芷適時說了句，聲音柔軟能掐出水來似的。
譚韶詩心下一動，湊上去印下輕吻，“乖。”
“周六去吧。”餘芷善解人意說，“你周日能在家休息，不至於像今天這麽累。”
“我不累。”譚韶詩瞪大了眼睛，不想讓餘芷看出自己的疲態。
餘芷捏捏她的臉，“晚安吻和早安吻都省了，還不累？”
“……”
譚韶詩覺得老婆評判的標準很奇怪。
“對了，”說到累，譚韶詩不免想起了公事，發覺自己太專註安排怎麽跟餘芷好好玩，忽略了最初的目的，“我得去一個店鋪看花轎。”
餘芷愕然，“花轎？”
“唉，說來話長。”譚韶詩拿出手機，直接遞給餘芷，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她喝了水潤喉，想著還要費點口舌解釋自己為什麽要跟範千薇尬聊，餘芷不需要，瞧著聊天記錄就看明白了，“你想拉她做客戶？”
“是啊，所以沒話找話。”
餘芷的關註點不大對，“你真的想要中式婚禮嗎？”
“還好。”譚韶詩眨眨眼，“你呢？”
餘芷柔柔一笑，“我比較想要西式。”
譚韶詩想到餘芷的留學經歷，有些理解，“那我們就辦西式。”
餘芷依然有些猶豫，“你喜歡中式的話，我們可以辦兩次。”
“不用。”譚韶詩一不留神說出了真心話，“辦婚禮好累的。”
餘芷環著她的手收緊了些。
譚韶詩感到生命的危機，清清嗓子改了口，“我是說……不管是中式還是西式，我都無所謂，只要能跟你結婚就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。”
餘芷輕笑，“乖。”
譚韶詩松一口氣。
“去這個店鋪要多少時間？”餘芷看了看她的計劃表，“你沒有算進去。”
“應該沒多久，我去那裏不是真的要訂做花轎，是想跟範千薇找話題。”
餘芷微笑問，“你找個話題要專門跑到附近的小鎮上去？”
“……”譚韶詩自覺丟人，低頭嘟囔，“我不會找話題嘛……”
餘芷摸了摸她的頭，五指揉到發絲裏去，輕輕緩緩像是在按摩替她放松。
譚韶詩心裏一暖，瞧著餘芷溫柔的眉眼，忽的靈機一動，“你知道怎麽找話題嗎？”
出乎意料的是，餘芷果斷答了“不知道”三個字。
譚韶詩懷疑，“你這麽會撩妹，怎麽會不知道……”
“是嗎？我以前跟你聊天的時候，你總是答非所問。”
譚韶詩輕咳，“這是我的鍋。”
“順其自然吧。”餘芷最後還是說了自己的看法，“範千薇身邊巴結討好的人多了，應該很討厭刻意的人。你別太著急說訂單的事情，自然相處，像是交朋友一樣接近範千薇。”
“交朋友？”
“嗯。”餘芷指了指她發去的“我要結婚啦~”的信息，“這樣就挺好的。”
“……”譚韶詩悶悶應聲，心虛地埋到餘芷的懷裏。
她才不說自己是發自內心想顯擺呢。
——
周六，餘芷說到做到，推了其他事情跟她一塊去了旬河鎮。
她們一大早出發，八點半到了那裏。秀麗可人的小鎮過著慢節奏的生活，沐在清亮的晨光之中沒醒來，店鋪緊閉，少有行人。
譚韶詩按著地址，走了一段彎彎繞繞的巷子，找到了花轎師傅的店鋪。
門竟然已經開了。
譚韶詩驚訝，轉頭看了一眼餘芷。
餘芷點點頭，牽起她的手輕聲說，“我們過去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
譚韶詩收了初到陌生地方的拘束和猶豫，大步往前走。
她到了風中咿呀發顫的木門邊一瞧，見到黑黝黝的房子深處有個戴著眼鏡、頭發花白的老人，拿著刻刀在雕刻，只有一張燈光照著的臉讓人看得分明，清臒的身子大部分隱在了昏暗的光線裏。
她一時不敢往前。
這個畫面普通得很，偏偏有種平和寧靜的感覺，老人面色專註，置身暗沈的環境裏，弓身駝背，卻有一雙專註的眼，一個肅然對待的表情，像是整個人為了手上的作品而活一般。
餘芷沒催著她打招呼，譚韶詩也沒忍心打擾老人工作。
老人先察覺了她們的到來，放下刀望來。
“你好。”譚韶詩忙說，“是段師傅嗎？”
老人點了點頭，指了一個方向，“花轎在那邊，你們可以看一看。”
說著，他轉身摁下墻上的某個開關，哢嗒一聲，屋子裏的燈刷的全亮了，原先黑黝黝的地方出現了幾頂精美的花轎，花布紅得純正濃艷，雕刻細致，鏤空處塗上鎏金，散發著迷人的光彩。
譚韶詩一時忘了自己就是來隨便逛逛，目不轉睛，拉著餘芷走過去，一個個細細看，覺得眼睛都不大夠用了。
“段師傅。”她大著膽子問，“我能拍個照嗎？”
段師傅點頭同意。
譚韶詩拿了手機拍了一張，然後覺得失望了——相片裏，花轎遠不如親眼見著的效果那樣震撼，一點體現不出她的感覺。
譚韶詩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，拍了幾張備份之後就從包裏拿了速寫本和筆，描摹自己感興趣的細節。
她的在做鋪貨的前公司裏常常為了選上設計一天畫好幾張，練出了速度，而且她求的不是逼真，是畫出自己想要的感覺，就要抓著現在靈感爆棚的時刻，對細節不這麽註重，放飛自我畫完再說。
“你是……”段師傅聽到她翻頁的聲音，走了過來，“畫家？”
“不是，我是珠寶設計師。”譚韶詩看段師傅放下了手頭的工作，趕緊遞上名片搭話，“這是我的名片。範千薇介紹我來的。”
段師傅“噢”了一聲，“你是那個要結婚的小姑娘。”
譚韶詩驚訝，“範千薇告訴您的嗎？”
“是啊，你別介意。”段師傅說，“我懶得經營，接的都是熟客，為免有什麽不愉快的事，就要求每個介紹人提前跟我說一聲。”
譚韶詩點點頭，“我理解。”
“這是要跟你結婚的人？”段師傅望向餘芷。
餘芷微笑問好，“你好，我叫餘芷。”
譚韶詩有點擔心來著。
段師傅年輕那會兒，同性可婚的政策沒實施。她聽著段師傅說的話，覺得這是個傳統守舊的人，害怕對方會有什麽異樣的目光。
還好，段師傅活了這麽多年，心境平和，笑了笑給她們推薦，“兩個女孩子適合一起坐的大花轎，你們來看看。”
段師傅領著她們走向另一個房間，找到某個體積明顯大了不少的花轎，“就是這個。”
譚韶詩看著式樣眼熟，一瞧轎幃的繡樣，回憶起為了《貴族》查的資料，“這是洛學士畫的《丹鳳朝陽》？”
段師傅楞了一楞，面露讚賞，再開口語氣分明溫和了些，“是啊，式樣參照的就是那個年代。”
“哇。”譚韶詩由衷感慨，“真漂亮。”
“這邊還有一頂。”
譚韶詩和餘芷跟過去，段師傅起了興致，不但領路，而且主動給她們當解說，覺得投緣還允許她們坐到那頂兩人大花轎裏合個影。
譚韶詩沈浸在花轎的美好裏，等外邊的陽光變成午時的熱烈，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度過了一上午。
“怎麽就12點半了。”譚韶詩看到時間有些懵。
段師傅看到譚韶詩懵逼的表情竟然又笑了，語氣慈愛，“你們今天剛來吧？先去吃飯休息一下。三裏巷有個館子不錯，叫周家小莊，味道好不宰外地人。”
“好的，謝謝。”
段師傅寫了一個號碼給她，“你要是想訂花轎，可以打電話跟我說一聲。”
譚韶詩雙手接過，謹慎收妥。
她們跟段師傅道別，出了門，餘芷等距離拉遠了些，在她臉上捏一把，“老婆真厲害。”
譚韶詩知道自己拉了一波好感，得意笑，“我也覺得。看吧，認真做事查資料是有用的。”
“對。”餘芷摸摸她的頭，“多虧了你，我才知道花轎這麽漂亮，這麽有寓意。”
“喜歡了嗎？”
“嗯，我們買一個放在家裏？”
“……家裏？”
“有一個挺大的，墊子也軟。”餘芷認真分析，“適合……”
“停！”譚韶詩不用聽也知道適合什麽，紅了臉。
餘芷眨眨眼，“段師傅這麽辛苦，你不照顧他生意嗎？”
譚韶詩居然覺得餘芷說的很有道理。
她撇撇嘴，妥協了，“好嘛，我考慮一下。”
——
範千薇給了段師傅的地址，作出保證，“就是兩個想辦中式婚禮的小姑娘，不會給您添堵的。”
她沒想到結果這麽好。
段師傅打了個電話給她，對譚韶詩和餘芷讚譽有加。
“餘芷？”範千薇皺了眉。
“對。”段師傅對譚韶詩欣賞，也就愛屋及烏，“小姑娘名字挺好聽的。”
範千薇的關註點當然不在名字上。
她想起了n年前打過的照面，那時，餘芷是那個叫黎藍的文盲的女朋友。
她還想起了去年年底的晚宴，那是，黎藍為了f公司豁出去，舉著拳頭傻乎乎要跟人幹架，而餘芷坐在領導層那一桌，淡定從容。
範千薇一直以為餘芷和黎藍有扯不清的關系。
現在，她聽到段師傅說，餘芷跟譚韶詩在一起，準備結婚了。
範千薇陷入沈思，將手頭的冰水一飲而盡。
她從休息室出去，一出門，正好碰上了跟別人聊天的黎藍。
黎藍平日大大咧咧，對上她倒是敏感，一下子察覺到了探看的目光，拉下臉瞪了過來。
這個展覽會，範千薇本不想來的，一看到黎藍在場恨不得馬上離開，全因主人的面子才留到現在，常常躲在休息室裏不見人。
她一直覺得黎藍神煩。
這個時候，範千薇見到形單影只出席展覽會的黎藍混在兩對情侶身邊談笑，莫名生出一點同情，若有所思。
而那頭的黎藍，發現自己瞪了半天得了一個恍惚的表情，懵了懵：
這人怎麽了？失戀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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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好像……給沒拉到的客戶撒了一把狗糧。
譚韶詩驚了一驚, 想著要不要撤回，要不要多說一句話把事情扯回公事上頭來。
然而, 範千薇的手速挺快的, 不等她有什麽補救，發來了一句平靜的回覆：“恭喜。”
可以說是很有禮貌了。
譚韶詩沒有松一口氣，想到了上一回見面那次。
範千薇高傲冷漠, 除了小花轎誰也不關心，對別人要不要結婚自然是無所謂了, 她有事問別人，還要死不死炫耀了一把自己要娶老婆了……
譚韶詩認為這是在得罪人的邊緣試探, 趕緊把話題扯回來，“我對中式的婚禮挺感興趣，所以想問問師傅的地址。”
她剛點下發送鍵, 範千薇下一條信息就來了。
範千薇：旬河鎮綠陽路二裏巷8號秋思小鋪段師傅。
時間恰好比她發信息快了一秒，譚韶詩看著自己的信息落到最後面，嘆一口氣說，“謝謝。”
拉客戶不能太急, 她先去, 跟範千薇道謝又能說一次話，或許還能找著共同話題聊一聊。
範千薇沒再回她。
譚韶詩放下手機，揉揉眉心，想著半分鐘能看完的通訊錄裏面還有誰能夠發展成客戶。
“聊好了？”童渺渺卻是註意到她和別人尬聊了, “怎麽樣？找到客戶了嗎？”
譚韶詩搖頭，“說了兩句話而已。”
童渺渺一臉嚴肅地安慰人，“對方肯回話就是有希望。我們整天埋頭做設計，口才不好，能說上兩句話已經不錯了。”
“……”
譚韶詩知道童渺渺說的是大實話。
但是……
她怎麽覺得這麽紮心呢。
“我給客戶群發了，重點宣傳兩個設計師聯合打造，”童渺渺說，“有的人感興趣，可是預算和財勢都比不上鄧爍雨。”
“沒關系，我們回公司看vip客戶表再拉一波。”
“嗯，這回小心點，不能再讓小王搶了。”童渺渺說起來還有點咬牙切齒。
譚韶詩第一次見到童渺渺這麽生氣，拍拍肩膀安慰，“鎮定點，我們還要去跟鄧爍雨和小王說再見。”
童渺渺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，“好吧。”
“笑一笑。”譚韶詩提醒，“不要太灰心，鄧爍雨見到我們這套首飾的實物或許會改變主意呢。”
童渺渺小聲說，“嗯，希望奇跡發生。”
譚韶詩想著童渺渺好歹會壓低聲音吐槽了，不要求太多，拍拍肩膀以示鼓勵。
“對了。”童渺渺忽然說，“我不準備送那支鋼筆了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今天我看明白了，女人都喜歡閃閃亮亮的東西，那支鋼筆實用，但不適合當禮物。”
譚韶詩沒想到童渺渺還能有意外的感悟，樂了，“那你打算送什麽？”
她想的是童渺渺會送個自己設計的首飾，有意義又好看，能夠安慰一下唐同學沈迷學習日漸疲累的身體，還有一顆撩不動人被耿直傷透的心。
“送漂亮的。”童渺渺答。
譚韶詩欣慰一笑，“這就對了嘛……”
童渺渺的話並沒有說完，不等她笑上多久，淡定補了兩個字，“鋼筆。”
“……”
譚韶詩的笑容僵住了。
漂亮的鋼筆！？
她的步子緩下來，童渺渺不知道，走出兩步回過頭，看了看一臉覆雜表情的她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們先去道別，”譚韶詩知道童渺渺這種令人窒息的思路不是三兩句話能點通的，“回公司再說。”
“哦。”童渺渺聽話繼續走。
到了地方，譚韶詩進門，一眼就看到了黏在一塊的鄧爍雨和小王。小王拿來了自己設計的一套首飾，一件件給鄧爍雨試戴，鄧爍雨正試著戒指，指尖給小王勾了勾，立即笑得花枝亂顫一臉蕩漾，連有人走進門都不知道。
小王倒是有閑心，一手摟了鄧爍雨，擡眼跟她們打聲招呼，“回來啦。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嗎？”
譚韶詩找的借口就是去接電話處理公司的事情，沒忘，學了自家老婆標準的客套微笑說，“還沒，我們得回公司一趟。”
“行。”小王揉了揉鄧爍雨的肩，附耳說了兩句。
鄧爍雨原先漫不經心在看戒指，被這麽咬耳朵說悄悄話，心思總算收回些，跟著小王一起看了過來，“有事也沒辦法，下次再聊吧。”
“好，拜拜。”譚韶詩自然答了話，暗暗推了童渺渺一把。
童渺渺這才不情不願給了個語氣生硬的道別，“再見。”
幸好，鄧爍雨沒功夫觀察童渺渺的表情多差，拿起項鏈說，“哎，你幫我戴這個吧。”
小王接過盒子笑了一笑，鄧爍雨撩起頭發，背過身去。
譚韶詩看得一陣惡寒，有些憤憤不平。
切，戴項鏈這種調戲戲碼，她和餘芷早就玩過了，比你們養眼多了！
譚韶詩咬咬唇，拿好東西跟著童渺渺離開。
童渺渺低著頭，倒是沒註意小王和鄧爍雨有多麽肉麻。
上了出租車，譚韶詩稍微定定心，給餘芷發了一條“這就回去”的信息。
餘芷：“這麽快？不順利嗎？”
譚韶詩看了一眼手表，這才發現自己看著小王和鄧爍雨覺得煎熬度秒如年，時針老實在走，還沒走過10這個數字。
面對老婆，她覺得坦誠對待最好，坦白說，“客戶還是被小王搶了。”
“摸摸，不哭。”
餘芷的回覆隔了好一會兒，譚韶詩能猜出信息背後是一個忙裏偷閑安慰老婆的餘副總，心裏理解，卻也沒法被短短四字給安慰好了，探口氣，發去一個可愛的表情賣萌。
餘芷又隔了幾分鐘才回，“這個沒你可愛，想見你。”
譚韶詩一楞，嘴角不自覺上揚。
對於會撩的人來說，話不在多，管用就行。
“這就回去麽麽噠~~~”
她回一條甜膩膩的信息，正認真摁著波浪號，冷不丁聽到身邊的童渺渺說，“鄧爍雨看起來好開心，要不我也送首飾吧。”
“可以！”譚韶詩眼睛一亮，“他搶你客戶，你學他撩妹！”
童渺渺眉頭一皺。
“這是撩妹用的？那算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——
路上堵車了一會兒，譚韶詩回到公司已經是10點40，考慮了下，實在不想回辦公室裏看柯姍意味深長的表情。
童渺渺同樣如此，“我直接去吃飯了，你自己回辦公室吧。”
譚韶詩正想著要直接上樓找餘芷，無比慶幸童渺渺不會熱情地邀請她一起吃飯，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童渺渺一走，譚韶詩給餘芷發了個信息，“我可以直接去你的辦公室嗎？”
“來。”
譚韶詩松口氣，走了少人的專用電梯那邊。
樓上，岑助理笑著與她打招呼，幫忙開辦公室的門。譚韶詩一進門，見著裏頭空空如也沒老婆，失望了一把，跟岑助理說話都是強顏歡笑。
餘芷應當在開會，她不瞎發信息騷擾了，在沙發坐下，查一查範千薇給的地址。
旬河鎮離市裏不遠，一個半小時的車程，看搜索結果裏的照片裏是青山綠水風景宜人，中心拱橋有個牽手走過長長久久的傳說，周末有個放花燈許願的活動。
看起來是個浪漫的地方。
譚韶詩起初是找借口跟範千薇搭話，打著拉客戶的主意，真見到旬河鎮的模樣，又覺得自己為了公事敷衍了事可惜了，準備跟餘芷同去玩一玩。
她拿了紙筆，一邊查旬河鎮周圍的吃喝玩樂一邊做計劃，沒察覺門扉悄悄打開。
不過，她鼻子尖，對老婆的味道熟得不行。
譚韶詩佯作不知，認真寫字。
餘芷放輕了腳步，慢慢走到她身側。
譚韶詩屏息，等著餘芷拍肩嚇人，然後作出一臉“我早就知道”的寵溺表情。
她覺得那樣一定很帥。
誰知，餘芷確實是嚇了她，卻不是用的拍肩膀這招。
“呀！”譚韶詩自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，等到餘芷的手撩裙擺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，“你……”
餘芷順勢揉捏了把，“怕不怕？”
“怕了。”譚韶詩做不出很帥的表情，滿臉委屈。
餘芷滿意一笑，在她微微撅起的嘴唇上親了口，轉眼看桌上寫了不少字的筆記本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“你周末有空嗎？”譚韶詩拿起筆記本，在餘芷懷裏尋一個舒服的位置靠著，“我們去周邊小鎮旅游好嗎？”
“遠嗎？”
“來回三小時，還行。”譚韶詩把計劃讀給餘芷聽，“我們早上就去，四處走走，吃他們那裏的特色小吃，然後坐船游一圈看夕陽，天黑後放個花燈許願就可以回來了。”
她的聲音不小，餘芷偏偏要挨近來聽，手摟得更緊了。
譚韶詩說完，側過頭，正好對上餘芷的臉頰，被噙著笑意勾起好看弧度的唇角給迷了眼。
“好，聽你的。”餘芷適時說了句，聲音柔軟能掐出水來似的。
譚韶詩心下一動，湊上去印下輕吻，“乖。”
“周六去吧。”餘芷善解人意說，“你周日能在家休息，不至於像今天這麽累。”
“我不累。”譚韶詩瞪大了眼睛，不想讓餘芷看出自己的疲態。
餘芷捏捏她的臉，“晚安吻和早安吻都省了，還不累？”
“……”
譚韶詩覺得老婆評判的標準很奇怪。
“對了，”說到累，譚韶詩不免想起了公事，發覺自己太專註安排怎麽跟餘芷好好玩，忽略了最初的目的，“我得去一個店鋪看花轎。”
餘芷愕然，“花轎？”
“唉，說來話長。”譚韶詩拿出手機，直接遞給餘芷，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她喝了水潤喉，想著還要費點口舌解釋自己為什麽要跟範千薇尬聊，餘芷不需要，瞧著聊天記錄就看明白了，“你想拉她做客戶？”
“是啊，所以沒話找話。”
餘芷的關註點不大對，“你真的想要中式婚禮嗎？”
“還好。”譚韶詩眨眨眼，“你呢？”
餘芷柔柔一笑，“我比較想要西式。”
譚韶詩想到餘芷的留學經歷，有些理解，“那我們就辦西式。”
餘芷依然有些猶豫，“你喜歡中式的話，我們可以辦兩次。”
“不用。”譚韶詩一不留神說出了真心話，“辦婚禮好累的。”
餘芷環著她的手收緊了些。
譚韶詩感到生命的危機，清清嗓子改了口，“我是說……不管是中式還是西式，我都無所謂，只要能跟你結婚就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。”
餘芷輕笑，“乖。”
譚韶詩松一口氣。
“去這個店鋪要多少時間？”餘芷看了看她的計劃表，“你沒有算進去。”
“應該沒多久，我去那裏不是真的要訂做花轎，是想跟範千薇找話題。”
餘芷微笑問，“你找個話題要專門跑到附近的小鎮上去？”
“……”譚韶詩自覺丟人，低頭嘟囔，“我不會找話題嘛……”
餘芷摸了摸她的頭，五指揉到發絲裏去，輕輕緩緩像是在按摩替她放松。
譚韶詩心裏一暖，瞧著餘芷溫柔的眉眼，忽的靈機一動，“你知道怎麽找話題嗎？”
出乎意料的是，餘芷果斷答了“不知道”三個字。
譚韶詩懷疑，“你這麽會撩妹，怎麽會不知道……”
“是嗎？我以前跟你聊天的時候，你總是答非所問。”
譚韶詩輕咳，“這是我的鍋。”
“順其自然吧。”餘芷最後還是說了自己的看法，“範千薇身邊巴結討好的人多了，應該很討厭刻意的人。你別太著急說訂單的事情，自然相處，像是交朋友一樣接近範千薇。”
“交朋友？”
“嗯。”餘芷指了指她發去的“我要結婚啦~”的信息，“這樣就挺好的。”
“……”譚韶詩悶悶應聲，心虛地埋到餘芷的懷裏。
她才不說自己是發自內心想顯擺呢。
——
周六，餘芷說到做到，推了其他事情跟她一塊去了旬河鎮。
她們一大早出發，八點半到了那裏。秀麗可人的小鎮過著慢節奏的生活，沐在清亮的晨光之中沒醒來，店鋪緊閉，少有行人。
譚韶詩按著地址，走了一段彎彎繞繞的巷子，找到了花轎師傅的店鋪。
門竟然已經開了。
譚韶詩驚訝，轉頭看了一眼餘芷。
餘芷點點頭，牽起她的手輕聲說，“我們過去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
譚韶詩收了初到陌生地方的拘束和猶豫，大步往前走。
她到了風中咿呀發顫的木門邊一瞧，見到黑黝黝的房子深處有個戴著眼鏡、頭發花白的老人，拿著刻刀在雕刻，只有一張燈光照著的臉讓人看得分明，清臒的身子大部分隱在了昏暗的光線裏。
她一時不敢往前。
這個畫面普通得很，偏偏有種平和寧靜的感覺，老人面色專註，置身暗沈的環境裏，弓身駝背，卻有一雙專註的眼，一個肅然對待的表情，像是整個人為了手上的作品而活一般。
餘芷沒催著她打招呼，譚韶詩也沒忍心打擾老人工作。
老人先察覺了她們的到來，放下刀望來。
“你好。”譚韶詩忙說，“是段師傅嗎？”
老人點了點頭，指了一個方向，“花轎在那邊，你們可以看一看。”
說著，他轉身摁下墻上的某個開關，哢嗒一聲，屋子裏的燈刷的全亮了，原先黑黝黝的地方出現了幾頂精美的花轎，花布紅得純正濃艷，雕刻細致，鏤空處塗上鎏金，散發著迷人的光彩。
譚韶詩一時忘了自己就是來隨便逛逛，目不轉睛，拉著餘芷走過去，一個個細細看，覺得眼睛都不大夠用了。
“段師傅。”她大著膽子問，“我能拍個照嗎？”
段師傅點頭同意。
譚韶詩拿了手機拍了一張，然後覺得失望了——相片裏，花轎遠不如親眼見著的效果那樣震撼，一點體現不出她的感覺。
譚韶詩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，拍了幾張備份之後就從包裏拿了速寫本和筆，描摹自己感興趣的細節。
她的在做鋪貨的前公司裏常常為了選上設計一天畫好幾張，練出了速度，而且她求的不是逼真，是畫出自己想要的感覺，就要抓著現在靈感爆棚的時刻，對細節不這麽註重，放飛自我畫完再說。
“你是……”段師傅聽到她翻頁的聲音，走了過來，“畫家？”
“不是，我是珠寶設計師。”譚韶詩看段師傅放下了手頭的工作，趕緊遞上名片搭話，“這是我的名片。範千薇介紹我來的。”
段師傅“噢”了一聲，“你是那個要結婚的小姑娘。”
譚韶詩驚訝，“範千薇告訴您的嗎？”
“是啊，你別介意。”段師傅說，“我懶得經營，接的都是熟客，為免有什麽不愉快的事，就要求每個介紹人提前跟我說一聲。”
譚韶詩點點頭，“我理解。”
“這是要跟你結婚的人？”段師傅望向餘芷。
餘芷微笑問好，“你好，我叫餘芷。”
譚韶詩有點擔心來著。
段師傅年輕那會兒，同性可婚的政策沒實施。她聽著段師傅說的話，覺得這是個傳統守舊的人，害怕對方會有什麽異樣的目光。
還好，段師傅活了這麽多年，心境平和，笑了笑給她們推薦，“兩個女孩子適合一起坐的大花轎，你們來看看。”
段師傅領著她們走向另一個房間，找到某個體積明顯大了不少的花轎，“就是這個。”
譚韶詩看著式樣眼熟，一瞧轎幃的繡樣，回憶起為了《貴族》查的資料，“這是洛學士畫的《丹鳳朝陽》？”
段師傅楞了一楞，面露讚賞，再開口語氣分明溫和了些，“是啊，式樣參照的就是那個年代。”
“哇。”譚韶詩由衷感慨，“真漂亮。”
“這邊還有一頂。”
譚韶詩和餘芷跟過去，段師傅起了興致，不但領路，而且主動給她們當解說，覺得投緣還允許她們坐到那頂兩人大花轎裏合個影。
譚韶詩沈浸在花轎的美好裏，等外邊的陽光變成午時的熱烈，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度過了一上午。
“怎麽就12點半了。”譚韶詩看到時間有些懵。
段師傅看到譚韶詩懵逼的表情竟然又笑了，語氣慈愛，“你們今天剛來吧？先去吃飯休息一下。三裏巷有個館子不錯，叫周家小莊，味道好不宰外地人。”
“好的，謝謝。”
段師傅寫了一個號碼給她，“你要是想訂花轎，可以打電話跟我說一聲。”
譚韶詩雙手接過，謹慎收妥。
她們跟段師傅道別，出了門，餘芷等距離拉遠了些，在她臉上捏一把，“老婆真厲害。”
譚韶詩知道自己拉了一波好感，得意笑，“我也覺得。看吧，認真做事查資料是有用的。”
“對。”餘芷摸摸她的頭，“多虧了你，我才知道花轎這麽漂亮，這麽有寓意。”
“喜歡了嗎？”
“嗯，我們買一個放在家裏？”
“……家裏？”
“有一個挺大的，墊子也軟。”餘芷認真分析，“適合……”
“停！”譚韶詩不用聽也知道適合什麽，紅了臉。
餘芷眨眨眼，“段師傅這麽辛苦，你不照顧他生意嗎？”
譚韶詩居然覺得餘芷說的很有道理。
她撇撇嘴，妥協了，“好嘛，我考慮一下。”
——
範千薇給了段師傅的地址，作出保證，“就是兩個想辦中式婚禮的小姑娘，不會給您添堵的。”
她沒想到結果這麽好。
段師傅打了個電話給她，對譚韶詩和餘芷讚譽有加。
“餘芷？”範千薇皺了眉。
“對。”段師傅對譚韶詩欣賞，也就愛屋及烏，“小姑娘名字挺好聽的。”
範千薇的關註點當然不在名字上。
她想起了n年前打過的照面，那時，餘芷是那個叫黎藍的文盲的女朋友。
她還想起了去年年底的晚宴，那是，黎藍為了f公司豁出去，舉著拳頭傻乎乎要跟人幹架，而餘芷坐在領導層那一桌，淡定從容。
範千薇一直以為餘芷和黎藍有扯不清的關系。
現在，她聽到段師傅說，餘芷跟譚韶詩在一起，準備結婚了。
範千薇陷入沈思，將手頭的冰水一飲而盡。
她從休息室出去，一出門，正好碰上了跟別人聊天的黎藍。
黎藍平日大大咧咧，對上她倒是敏感，一下子察覺到了探看的目光，拉下臉瞪了過來。
這個展覽會，範千薇本不想來的，一看到黎藍在場恨不得馬上離開，全因主人的面子才留到現在，常常躲在休息室裏不見人。
她一直覺得黎藍神煩。
這個時候，範千薇見到形單影只出席展覽會的黎藍混在兩對情侶身邊談笑，莫名生出一點同情，若有所思。
而那頭的黎藍，發現自己瞪了半天得了一個恍惚的表情，懵了懵：
這人怎麽了？失戀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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